Chapter26 命中註定的徒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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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山已經被甩在身後，輕柔地漂浮在海的懷抱裏，越來越遠，直到縮小成一抹灰藍的暗影。它幽靈一樣出現，又晨霧一般消失。除了甲板上堆積的冰塊和突然活躍的老鼠，沒有任何跡象能夠說明冰山曾經存在過。
燈火依舊通明，宛若夏夜最燦爛的星空。
“跟我回去，傑克。”甲板的夜色中，年輕的蘿絲臉色嚴峻而堅定。
“沒事的。”傑克點點頭，用力捏了捏她的手。他像一頭目光警覺的野生動物那樣四處觀察，似乎有了不祥的預感，本能的聽從了蘿絲的安排。
很難想象，頭等艙的小姐的閨房，竟然藏了繩索、哨子、白蘭地和救生衣，救生衣居然被染成了橙色，明亮的橙色，明亮到有些刺眼。
傑克卻沒有驚訝，他只是沈默的看著戀人來回走動，準備物品，沈默的凝視著那雙看似平靜、實則燃燒的綠眼睛。
她換上緊身的衣褲，穿好救生衣，外面再裹上厚實的外套。她以命令的眼光看著戀人，傑克則順從的套上救生衣，發現救生衣裏面有兩個夾層，拉開拉鏈，其中一個裝滿了巧克力，另一個卻是封死的。
蘿絲沈靜的說：“我準備了很多巧克力，巧克力補充熱量快速有效。現在我們需要吃一些，親愛的，多吃一些。”她已經不去考慮吃甜巧克力會發胖的警告了。
“謹遵吩咐。”傑克挑了一塊中等大小的含著，口齒不清的說，“另一個夾層裏是什麽？”
“石灰，生石灰。”
“好神奇的想法。”
“放心，傑克，救生衣的材料我做過處理，不會被石灰腐蝕的。”
“好吧，寶貝。石灰遇水會發熱，巧克力也是補充熱量的，你到底在做什麽呢？”傑克歪著腦袋，藍眼睛裏疑惑滿滿，十分可愛。
“因為我在上船前讀了一本小說，名叫《徒勞無功》，是航海家摩根·羅伯森的作品。他描寫了一艘世界上最大最豪華的客輪從英國南安普敦駛往紐約，開出它的處女航。在4月的一個寒夜，行至大西洋時，客輪撞上冰山，吃水線下的船殼被撞裂。由於船上救生艇數量太少，使得大批乘客喪生。”蘿絲忍不住去摸他的臉頰，“而泰坦尼克號的處境，與《徒勞無功》的描述驚人的相似——處女航，北大西洋，泰坦號和泰坦尼克號，航行時間，月份，乘客及船數，救生艇數目，載重量，長度，螺旋槳數目，航行時速……簡直像個預言。”
“難道這個天才小說家……把泰坦號的悲慘命運描述成撞了冰山嗎？”
“你也有當預言家的天賦，傑克。”蘿絲苦笑，“最要命的是，泰坦號上大批乘客遇難的原因是——救生艇數目不夠。”
“真見鬼！”傑克做了個鬼臉，吐了吐舌頭，“不過我並不恨上帝的捉弄，他讓我重逢了你，哪怕是在一條註定沈沒的船上。”
三等艙。
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湯米睡眼朦朧的問，舌頭和腦細胞都處於不活躍狀態，“傑克還沒回來……”
“發大水了。”法布裏茲奧翻身蹦到地上，“啊！”
冷水沒過腳背，沒過腳踝，繼續上升……這不對，他大喊：“快離開！離開這裏！”
窗外只有漆黑一片，從窗裏透出的光線，立即被大西洋上空那冰冷沈重的夜色吞沒。一大串老鼠從它們隱藏的洞穴向外面狂奔，經過人的腳下時也毫不畏懼。它們被一種比人還可怕的東西嚇壞了。
史密斯船長進了駕駛室，他沒有穿外衣，帽子也沒有戴，白胡子微微顫動著。詢問了幾句，老船長馬上明白了事情絕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。他沖出去，看到了甲板上堆積如山的冰塊和冰渣。
“關上防水門。”
“關上引摯。”
“叫木工進行檢修。”
泰坦尼克號像一個與宙斯搏鬥後精疲力竭的巨人，匍匐在海面上喘息。
船上的燈火，在無邊無際的黑色帷幕裏，看上去那麽蒼白無力。
對這艘船負責的人物都集中到了駕駛室。
“這樣很不好，船長。”安德魯展開一卷圖紙，“才十分鐘，就淹水十四尺。”
藍色的圖紙，白色的線條，如同錯綜覆雜的電路。
“前艙，三個貨艙，還有六號鍋爐室進水。”他指著圖紙，一字一頓。
“是這樣。”二副點點頭。
“什麽時候開船？”艾斯梅倒是很樂觀。沒什麽可擔心的，上帝也不能把她怎麽樣。
“有五個艙進水。”安德魯話音未落，船長的臉色變得像胡子一樣白。
“四處進水還沒問題，五個就不行了。”安德魯的神色比剛才給泰坦尼克號一下重擊的冰山還冷峻，他的額頭上閃爍著星星點點的汗珠。“船頭會先下沈。”他停下來擦一把汗，“水會從E層溢過防水隔板。”他有點堅持不下去地再次一頓，“到下一個艙，繼續淹沒，無法阻止。”
史密斯面無表情，一言不發。艾斯梅來回走動，十分不安。
船長抱著最後的希望問：“水泵抽水行嗎”
“抽水只能拖延幾分鐘，現在不管做什麽，泰坦尼克號都會沈沒。”工程師下了最後的結論。
“這艘船不會沈，不可能沈！”艾斯梅叫道，他的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。
“她是鐵做的，我保證能沈，而且會沈，絕對錯不了。”
“我們還有多少時間？”
“一小時，最多兩小時。”大副肯定地回答。
“船上有多少人？”
“2200人。”
一個小時，2200人。
兩把達摩克利斯劍，懸在每個人頭上。 末日的審判，馬上就要降臨。
電報室，船長在電報稿上標出泰坦尼克號的坐標。他摘下帽子，四下打量著，仿佛要把這一切一絲不漏地刻在腦海裏，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：“告訴有來往的船只，我們正在下沈，需要立即救援。”
史密斯船長把帽子摘下來，雪白的頭發和雪白的胡子連在一起，又慢慢地戴上帽子，轉身離去。
電報員菲利普楞了一秒，立刻開始工作。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跳躍，敲擊鍵盤和電報機打點的聲響，如同鼓點，如同心跳。
一份震驚世界、驚醒世人的電訊號，融入無數電波交織的高層大氣。
1912年4月15日。午夜，淩晨12時15分。
呼救信號“CQD”及泰坦尼克號的呼叫代號“MGY”連續6次發出。
1912年4月15日。午夜，淩晨12時45分。
最新呼救信號“SOS”發出。
這是最近國際會議中剛剛通過使用的新呼號，泰坦尼克號成了第一個使用它的遇難船只。
可是，離泰坦尼克號最近的一艘船，全力開足馬力，也要在四個小時後才能開來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
☆、命中註定的訣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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燈火依舊通明，宛若夏夜最燦爛的星空。
“跟我回去，傑克。”甲板的夜色中，年輕的蘿絲臉色嚴峻而堅定。
“沒事的。”傑克點點頭，用力捏了捏她的手。他像一頭目光警覺的野生動物那樣四處觀察，似乎有了不祥的預感，本能的聽從了蘿絲的安排。
很難想象，頭等艙的小姐的閨房，竟然藏了繩索、哨子、白蘭地和救生衣，救生衣居然被染成了橙色，明亮的橙色，明亮到有些刺眼。
傑克卻沒有驚訝，他只是沈默的看著戀人來回走動，準備物品，沈默的凝視著那雙看似平靜、實則燃燒的綠眼睛。
她換上緊身的衣褲，穿好救生衣，外面再裹上厚實的外套。她以命令的眼光看著戀人，傑克則順從的套上救生衣，發現救生衣裏面有兩個夾層，拉開拉鏈，其中一個裝滿了巧克力，另一個卻是封死的。
蘿絲沈靜的說：“我準備了很多巧克力，巧克力補充熱量快速有效。現在我們需要吃一些，親愛的，多吃一些。”她已經不去考慮吃甜巧克力會發胖的警告了。
“謹遵吩咐。”傑克挑了一塊中等大小的含著，口齒不清的說，“另一個夾層裏是什麽？”
“石灰，生石灰。”
“好神奇的想法。”
“放心，傑克，救生衣的材料我做過處理，不會被石灰腐蝕的。”
“好吧，寶貝。石灰遇水會發熱，巧克力也是補充熱量的，你到底在做什麽呢？”傑克歪著腦袋，藍眼睛裏疑惑滿滿，十分可愛。
“因為我在上船前讀了一本小說，名叫《徒勞無功》，是航海家摩根·羅伯森的作品。他描寫了一艘世界上最大最豪華的客輪從英國南安普敦駛往紐約，開出它的處女航。在4月的一個寒夜，行至大西洋時，客輪撞上冰山，吃水線下的船殼被撞裂。由於船上救生艇數量太少，使得大批乘客喪生。”蘿絲忍不住去摸他的臉頰，“而泰坦尼克號的處境，與《徒勞無功》的描述驚人的相似——處女航，北大西洋，泰坦號和泰坦尼克號，航行時間，月份，乘客及船數，救生艇數目，載重量，長度，螺旋槳數目，航行時速……簡直像個預言。”
“難道這個天才小說家……把泰坦號的悲慘命運描述成撞了冰山嗎？”
“你也有當預言家的天賦，傑克。”蘿絲苦笑，“最要命的是，泰坦號上大批乘客遇難的原因是——救生艇數目不夠。”
“真見鬼！”傑克做了個鬼臉，吐了吐舌頭，“不過我並不恨上帝的捉弄，他讓我重逢了你，哪怕是在一條註定沈沒的船上。”
三等艙。
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湯米睡眼朦朧的問，舌頭和腦細胞都處於不活躍狀態，“傑克還沒回來……”
“發大水了。”法布裏茲奧翻身蹦到地上，“啊！”
冷水沒過腳背，沒過腳踝，繼續上升……這不對，他大喊：“快離開！離開這裏！”
窗外只有漆黑一片，從窗裏透出的光線，立即被大西洋上空那冰冷沈重的夜色吞沒。一大串老鼠從它們隱藏的洞穴向外面狂奔，經過人的腳下時也毫不畏懼。它們被一種比人還可怕的東西嚇壞了。
史密斯船長進了駕駛室，他沒有穿外衣，帽子也沒有戴，白胡子微微顫動著。詢問了幾句，老船長馬上明白了事情絕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。他沖出去，看到了甲板上堆積如山的冰塊和冰渣。
“關上防水門。”
“關上引摯。”
“叫木工進行檢修。”
泰坦尼克號像一個與宙斯搏鬥後精疲力竭的巨人，匍匐在海面上喘息。
船上的燈火，在無邊無際的黑色帷幕裏，看上去那麽蒼白無力。
對這艘船負責的人物都集中到了駕駛室。
“這樣很不好，船長。”安德魯展開一卷圖紙，“才十分鐘，就淹水十四尺。”
藍色的圖紙，白色的線條，如同錯綜覆雜的電路。
“前艙，三個貨艙，還有六號鍋爐室進水。”他指著圖紙，一字一頓。
“是這樣。”二副點點頭。
“什麽時候開船？”艾斯梅倒是很樂觀。沒什麽可擔心的，上帝也不能把她怎麽樣。
“有五個艙進水。”安德魯話音未落，船長的臉色變得像胡子一樣白。
“四處進水還沒問題，五個就不行了。”安德魯的神色比剛才給泰坦尼克號一下重擊的冰山還冷峻，他的額頭上閃爍著星星點點的汗珠。“船頭會先下沈。”他停下來擦一把汗，“水會從E層溢過防水隔板。”他有點堅持不下去地再次一頓，“到下一個艙，繼續淹沒，無法阻止。”
史密斯面無表情，一言不發。艾斯梅來回走動，十分不安。
船長抱著最後的希望問：“水泵抽水行嗎”
“抽水只能拖延幾分鐘，現在不管做什麽，泰坦尼克號都會沈沒。”工程師下了最後的結論。
“這艘船不會沈，不可能沈！”艾斯梅叫道，他的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。
“她是鐵做的，我保證能沈，而且會沈，絕對錯不了。”
“我們還有多少時間？”
“一小時，最多兩小時。”大副肯定地回答。
“船上有多少人？”
“2200人。”
一個小時，2200人。
兩把達摩克利斯劍，懸在每個人頭上。 末日的審判，馬上就要降臨。
電報室，船長在電報稿上標出泰坦尼克號的坐標。他摘下帽子，四下打量著，仿佛要把這一切一絲不漏地刻在腦海裏，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：“告訴有來往的船只，我們正在下沈，需要立即救援。”
史密斯船長把帽子摘下來，雪白的頭發和雪白的胡子連在一起，又慢慢地戴上帽子，轉身離去。
電報員菲利普楞了一秒，立刻開始工作。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跳躍，敲擊鍵盤和電報機打點的聲響，如同鼓點，如同心跳。
一份震驚世界、驚醒世人的電訊號，融入無數電波交織的高層大氣。
1912年4月15日。午夜，淩晨12時15分。
呼救信號“CQD”及泰坦尼克號的呼叫代號“MGY”連續6次發出。
1912年4月15日。午夜，淩晨12時45分。
最新呼救信號“SOS”發出。
這是最近國際會議中剛剛通過使用的新呼號，泰坦尼克號成了第一個使用它的遇難船只。
可是，離泰坦尼克號最近的一艘船，全力開足馬力，也要在四個小時後才能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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